杜大恺:面对“当代”

查看: 471| 评论: 0| 发布者: 安梦Clover |原作者: 杜大凯 |来自: 中国文化报•美术文化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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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中国社会正处于历史的转型期,我们应当义无反顾地面对这一变化的现实,不能总是瞻前顾后,左右顾盼,彷徨在进亦忧、退亦忧的状态。今天的中国艺术大致仍然在这样的情景之中徘徊,缺乏面对现实、面对未来的睿智和勇气 ...

中国社会正处于历史的转型期,我们应当义无反顾地面对这一变化的现实,不能总是瞻前顾后,左右顾盼,彷徨在进亦忧、退亦忧的状态。今天的中国艺术大致仍然在这样的情景之中徘徊,缺乏面对现实、面对未来的睿智和勇气,与现实中国梦的时代召唤不相匹配。当代的不确定性亦可理解为其间蕴藉着不断探索、不断追求、不断创新的历史期待,它有无限宽阔的空间,足够我们驰骋。

“当代”其实是一个没有具体指向的概念。活着的“当时”就是当代,意味着对生命存活现实的肯定,这是当代的时间属性,也是第一属性。迄今为止没有人对“当代”在概念上进行界定,确定其类属、范畴与边界,一是因为当代是进行性的,处于不断变化的状态;二是当代太复杂,任何概念都可能失之偏颇,不作界定也许更近于存在的现实,而承认现实,其实就无异于承认当代。

“当代”实际是对应于“现代”的,有对“现代”的质疑。从历史上看,一般我们把印象派之后以至杜尚之前这个阶段的艺术笼统地称作“现代艺术”。“现代”与“当代”不同,它是有极端倾向的,旨在与传统做截然的切割,是非之间不能通融,坚持一元化,提倡什么,反对什么,泾渭分明。

如果我们能够超越我们生存的当时,客观地面对我们的全部历史,任何在时间层面的切割都是有限的。我们不能改变历史的连续性,即使是那些现代主义的杰出艺术家也不能完全划清他们与传统之间的纠结。比如毕加索,且不说他的艺术中间的精神呈现,单只样式就无处不有古希腊艺术的痕迹;比如布朗库西,我们称其为现代雕塑之父,但他的艺术的源头则是克里特岛的原始雕塑;比如亨利·摩尔,他的“孔洞”源自古代非洲的雕塑。再比如印象派及其之后的艺术,它的平面性、世俗性都有东方艺术的影响,而这个东方也是过去式,只是不同于西方的传统而已。至于形而上的宇宙观、生命观等等,则更加无法与传统做斩钉截铁的切割。什么是真理,什么是正义,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幸福,这些其实是永远的追问,是有生命在就永远不会停滞的追问。就追问言之,并无古代与现代的差别,它们是与生命共时态的,是生命的既定存在。

今天的世界弥漫着后现代主义的情结。后现代主义是一种思潮,它力图消解现代主义的偏激,这是其积极的一面。它的另一面,亦或消极的一面则是价值的平面化,即无视是非、善恶、高下、主次以及美丑之间的差别,导向均质化的趋势,而这些亦是有悖离于人类心性,有悖于历史意志的。我们面对这样的局面,仍需要保持清醒,保持知性,保持选择权,保持理想情怀以避免随波逐流。

现代社会是从文艺复兴开始的。文艺复兴颠覆了人神之间的主从关系,实现了人的自觉,尤其是个体的人的自觉。继之而来的工业革命,解放了生产力,创造了社会平等的基础,进而发生了人权平等、种族平等、信仰平等、阶级平等的社会革命,形成公民社会的共同理想。公民社会作为历史趋势是不可逆的,公民社会还没有最终完成,我们正生活在这一历史进程之中,公民社会确定了基本的价值归属、价值准则和价值前提,它的影响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一切传统的价值遗存都必须接受这一历史主流意志的评价、筛选与转化。仅有这些还不够,我们还必须勇于创造与这一历史趋势相匹配的新的价值系统,文化包括艺术亦在这一潮流的裹挟之中。中国社会正处于历史的转型期,我们应当义无反顾地面对这一变化的现实,不能总是瞻前顾后,左右顾盼,彷徨在进亦忧、退亦忧的状态。今天的中国艺术大致仍然在这样的情景之中徘徊,缺乏面对现实、面对未来的睿智和勇气,与现实中国梦的时代召唤不相匹配。当代的不确定性亦可理解为其间蕴藉着不断探索、不断追求、不断创新的历史期待,它有无限宽阔的空间,足够我们驰骋。

对于西方艺术中的两个现象也值得我们深思,一是波伊斯所谓“人人都是艺术家”;二是丹图尔所谓“艺术终结论”。

与“人人都是艺术家”平行的还有“艺术就是生活”的相应观点。我们赞成人人都有成为艺术家的权利,我们向往艺术生活化的境界,但人人都是艺术家还是太理想化了,不可能成为社会的事实存在,而艺术的生活化亦不等同于生活就是艺术。历史告诉我们,生活与艺术之间在质的规定上是有差异的,只要承认艺术的差异性,就意味着承认艺术与生活之间是有距离的。其实,它的真正目的是排斥艺术的经典性、永恒性,模糊艺术的价值判断,这些最终是指向传统艺术和现代主义有目的的一致性,是被泛化了的艺术观,会导致艺术在事实上的无目的性。观念艺术、行为艺术、装置艺术的滥觞正是这一理论衍生的结果,导致艺术对语言的否定,对艺术即时性的提倡,以及艺术的意识形态化,艺术对审美的漠视等,都从根本上否定艺术存在的合法性。人类的历史告诉我们,艺术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在一切可视的历史遗存中我们都能看到艺术于人类的不可或缺性。没有艺术,无论对于历史、对于现实,亦或对于未来都是不可想象的。艺术可以变化,亦应当变化,而且必须变化,与变化的生活亦步亦趋,但艺术会永远存在,而文明的发展越是趋于合理,越是趋于丰满,艺术的存在越是彰显价值,越是不可或缺。

有人以为丹图尔说的艺术终结是指现代艺术的终结,现代艺术作为一场运动确实已近终点,但现代艺术作为曾经的事实并未终结,它像一切传统一样已成为永久的存在。其实一切传统都是永久的存在,而且是活的存在,是影响人类现实与未来的可凭借、可参照、可借鉴的存在,正因为有这些传统的存在,我们才有未来。

伴随“艺术终结”的“绘画终结”也有极端的倾向。绘画的唯一性可能成为过去,但绘画会依然存在。多媒体艺术不过提供了另样的艺术的手段,仅此而已,未来的艺术其手段会日益多样化,但一定会维持相互共存的状态,任何一厢情愿的终结论都难免武断。历史有足够的宽容,一定超越一些人包括一些智者的预言,历史地看任何预言都是短命的。

历史不能重复,因此我们面对当代;未来无法体验,因此我们面对当代;为了证明我们曾经存在过,不至于使我们的存在成为历史的空白,我们应在历史上留下痕迹。我们相信艺术源于生活,面对当代,正是践履这一信念的诚实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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